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伦勃朗家里的保姆

1999-12-25 来源:生活时报  我有话说

房龙为后世留下了3O多部著作,虽然都是写作于半个世纪以前,但仍有一些享誉当时的作品至今仍在出版,其中在世界各国出版最多的是《人类的故事》、《艺术论》,以及我们眼前的这部《伦勃朗传》。

那些老式的不管喂奶的保姆在我们社会中的地位微妙,她们一般来自贫苦家庭,但她们在有钱人家里生活,便有一种高傲的举止,这欺骗了许多人。当然这一行也有一些人忠诚、有所帮助,能够完全胜任、服务很周到。但的确也有很多的人懒惰,迷信,她们做事的方法可以一直追溯到人们只知道怎样死,而不知如何生的中世纪。

这种女人实际上对社会是一种威胁。她们一进入别人的家中,一切都乱七八糟,男主人被吓得半傻,她们很快就营造了一种非她们不可的气氛。是“她们挽救了母亲,挽救了孩子”,诸如此类的话多得不胜枚举,直到可怜的男主人认为一个肥胖的、自得的、固执如牛的女仆是他家庭幸福的救世主,对她们恭敬有加,视若神明。连亲戚们也对此信以为真,那个保姆给他们看漂亮的婴儿,把小费装入腰包,让所有的人都来侍奉她,好像是她,而不是孩子的母亲经历了分娩的痛苦。

如果她发现将要失去这种地位时,她就会抖出“保姆经”,用关于孩子的故事吓唬可怜的父母,说有的孩子突然又长出一双手或是某个孩子得了一种怪病而死,有的孩子被狼人吃掉了,因为保姆不在,所以赶不走那些魔鬼,因为只有保姆才能解开这些魔鬼的咒文。

我知道有些保姆觉得自己失宠时,处心积虑地给孩子喂一种酒和牛奶的溶剂,以便“把孩子从可怕的死亡中挽救出来”,这样就获得全家人的终生感激。他们其实不知道要“医治”这种病,只要以牛奶代替酒,让孩子睡一觉,就可以消除幼年酗酒的恶果。

画家家中的保姆就是后一种,她其貌不扬,说话高傲,鼻音很重。这种结合好像不可能,但她确实是这样,这种腔调使我想起一种杂种狗,可以嗥叫和狂吠并举。她是一位号手的寡妇(我后来才知道),经常回忆她富有的那段日子,那时她不必吃别人的施舍。她的伎俩其实很简单,任何一个人只要看看就会明白。她很了解病人的事,所以她知道男主人马上就会成为鳏夫,她很想做填房。她大概认为,我作为一个旁观者,不大可能上当受骗,而且会设法警告主人,因为一切都很明了,瞒不住那个经不起任何刺激的病人,所以这让她更加憎恨我。首先,作为一名医生,我必定要反对许多事情,其次,我也许会打扰她成为第二个伦勃朗·凡·莱因夫人的计划。

或许这个女人并不值得我如此在意,因为哪里都会有如此工于心计的女性。她们很少是风趣的,萨斯基亚死后不久,很快就表明我对海尔切潜在的意图的判断是正确的。连续数年,可怜的画家的生活被这位从前的女仆的哀怨和牢骚搞得狼狈不堪。

如果伦勃朗按我的嘱咐把她辞掉,这一切本来都不会有。但他一进入自己的工作室,就完全忘掉了自己的一切,如果他对明暗问题感兴趣,他就会一连几个星期废寝忘食,穿着同一套衣服。而且他往往一连数月每顿只吃一片面包和两条鳕鱼。因为他忙于蚀刻铜版画,想不起还有其他的事情。这个工作狂把自己的身心之弦绷得过紧,一直到他自己一头栽进了坟墓,但他对这个女人显得太软弱无能。

他不了解女人。我想他在内心深处也许并不喜欢女人。他精力充沛,身体强壮如牛,脾气也很犟,如果他需要一个女人,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满足他的需要。他本性善良,当然,女性很快就会看到这个内在弱点,从而利用他的软弱满足自己的利益。因而伦勃朗总是陷于各种家庭关系的烦恼之中。

其实他这种人根本就不该结婚,因为无论他订立了怎样的婚约,因一个女人一辈子相亲相爱,他一定是在说谎。许多年前,他曾对一个女人许过愿,那个女人嫉妒心很强,决不会放过他。

萨斯基亚死后不久,我有一次曾对她的一位亲戚从弗里斯兰来的牧师说明这点,他吓坏了。

他结结巴巴地说:“你是说,我那可怜的侄女是与一个用情不专的人结婚了?”

“对”,我回答:“就像同那些热爱自己的工作胜过一切的男人结婚的妇女一样。”

这是事实,它给两个人带来了莫大的痛苦,但给其他千千万万的人带来了难以置信的美。

这笔账只能使少数人高兴,而其他人则会厌恶地弃之一旁。

大自然总是用奇怪的方法创造奇迹。

谁能说他错了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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